咕噜噜噜

04

心要又脏又干净，不然是无法在这残酷的世界中活下去的。什么？什么时候脏什么时候干净？告诉你了，那就不叫又脏又干净了。 

周泽楷回头看看酒店门口黑压压一片蘑菇云，云里埋着许多不幸被粉丝围追堵截到的职业选手小伙伴。周泽楷向前看看江波涛的后脑勺。江波涛在前边伸展一下四肢伸了个懒腰。对那团挪都挪不动的蘑菇云进行了赤裸裸的嘲讽。

开发布会前各战队的选手们坐在一个准备室里。反正也没事干，心脏的凑一堆儿，相互嘲讽嘲讽。你们今年好可惜呀你们今年真可以。然后互相套套话，你们这是要怎样啊你们那是要怎样。心不脏的凑一堆儿，蹦蹦跳跳，互相约着开完会要去哪玩。言语间左上山岭打老虎，右下小溪唱过河，就差一个好妹妹，荡起哥们层层波。

江波涛两边都凑凑，周泽楷两边都不凑。江波涛凑了一圈回到周泽楷旁边，也没说什么。

但轮回发布会一完，江波涛就拉住了周泽楷，不明所以的笑着。周泽楷心里又一惊，结果江波涛开口道：

“外边热闹，一起出去玩儿吧？” 

周泽楷五味杂陈，点点头。 

江波涛打了个交给我的手势，从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里，首先掏出了那副让周泽楷坐立不安了一下午的，江波涛最近新买的平光眼镜。 

周泽楷有点心累，犹犹豫豫想把目光移开去。却感觉到江波涛有点凉的指尖抚在了脸上。轻轻擦了一下，眼镜就戴在了周泽楷的脸上。看周泽楷站着愣，江波涛解释道：“晚上带墨镜太奇怪，带眼镜也能挡挡。“ 

周泽楷眨了眨眼睛，觉得鼻梁和耳朵都很合适，难以置信的望望江波涛。 
江波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，道： “想什么呢，当然要还我。” 

看着江波涛变戏法一样换了队服，戴上帽子。相互揉头发改了改发型。江波涛压了压帽子，带着周泽楷从侧门，混在认识的记者队伍里窜出去。 

走过酒店门口，周泽楷给蘑菇云里的小伙伴致了个敬。心想没办法你们心不够脏。

 

而那些心脏的，嘴上没说要去玩，发布会没完就不见影了。

江波涛指着丢套圈问周泽楷：“玩不玩？”周泽楷摇摇头。 

江波涛指着砸玩偶问周泽楷：“玩不玩？”，周泽楷摇摇头。 

然后江波涛指着……问周泽楷，玩不玩。周泽楷望着江波涛想了一会儿，两步跨上前，标准的举枪姿势。5元10枪。空打两发试弹，然后对着中等大小的奖品一路连发，扫荡过去。 

江波涛笑着弓身靠在枪台上，向震惊的店主姑娘搭话，是不是很帅，是不是很帅，哎你别心痛，女孩子苦着脸不好看，我帮你担着，只许他挑两个。 周泽楷听见，伸手一拍江波涛。

两人一起去过好几次游戏厅，本来就相互知根知底。

虽然江波涛心脏，但周泽楷听见帅高兴，不拆穿。 

 
玩了半圈离开。夕气还没散完，澈凉的空气远端， 薄薄的橘红染在公园山头，托出长长的曲线。 

空气渐凉，临近夜晚，各色的灯一盏盏的亮起来。人也渐多。公园的中间，联盟搭好的台子也亮起灯。人们就是向它去，江波涛跟周泽楷眼神交流了一下，也向着去。 
 
江波涛和周泽楷并着走，偶尔能被人流挤散两步。周泽楷就看准把江波涛揪回身边。揪了几次，江波涛嫌烦，想了想，翻手抓住了周泽楷的手腕。周泽楷感到手腕被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，有点痒。

等他们随着人流站定在舞台前边，音乐已经播放，灯光正在聚拢。江波涛抬手看了看表，确认了一遍时间，又确定了一遍时间，然后放下手。轻轻而又莫名说了一句： 

“……我都打听过了，现在他们都在哪里，我都知道的。“ 

周泽楷没明白江波涛这句话的意思，转过脸来询问，江波涛伸手把他的头拨回去，笑着道：“看演出看演出。” 

不停的划着圈的灯光终于聚到舞台中心，人们还没反应过来，传来砰！一声响。炸开的白雾一下弥漫了整个舞台。在耳熟能详的荣耀登陆界面音乐中，舞台半空中，一直显示着荣耀的屏幕悄然翻出“荣耀是什么？”几个大字。 

荣耀是什么？ 

 江波涛小声和周泽楷讨论：这句话算是联盟的老梗。 后边随便怎么接，想燃就能燃，想萌就能萌，爱煽情就煽情。万能开题，不用白不用。 

这句被吐槽的句子翻转闪动几下。此时白雾中有动静。灯光颜色一暗，突然穿着各异的人迅速跑出，在舞台上一字排开。灯光再亮，大家看清，舞台上站着的16个人，分别是荣耀16个职业的cos，站姿各是职业专有的站姿。台下哗然一片，给了一波热情的鼓掌。 

周泽楷眼神去找神枪手，江波涛去找魔剑士。找完了周泽楷去看魔剑士，江波涛去看神枪手。然后再一个个的看过去。而看了一会儿发觉这表演里主角是剑客。两人偏心，兴致低了几分。只是技术性的分析讨论了几句这个踢腿很原版这个手举的不够高。 

节目末了，江波涛又看了看表。 

但此时屏幕上的那句“荣耀是什么”又一翻，响起的音乐让江波涛和周泽楷都耳朵一缩，目光投到屏幕上，更是被吸住了。 

配着高昂的音乐，播放的是精心剪辑过的各赛季经典片段。 

不熟职业联赛的人看着没懂，仅仅是看着热闹，配着音乐莫名觉得燃而已。 

但是对于周泽楷和江波涛来说，他们不仅是出道三年和两年的职业选手，也曾是裹在被子里看比赛的玩家，那一个个片段是曾让他们心潮澎湃的怀念的光景。屏幕上一个个熟悉的角色重演着他们的神话般的瞬间：演奏般精巧的操作！预知般准确的判断！拯救队伍于绝境之中的爆发！那一切在荣耀玩家的顶端，是属于他们的战场。 

而此时久违的再次以荣耀玩家的身份看着。轮回的两个队长发觉，不知不觉，他们已经站到了屏幕中的舞台上：不再单纯欣赏和赞叹，而是不停的思考——拼命思考着怎么去打败，去消灭舞台上站的挺拔的那些人。 

和所信任的队友一同。 

之后播起了第七赛季的常规赛的镜头，对于两位职业选手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。小的互动环节后嘉宾被请上了台。 是联盟女神苏沐橙。但毕竟刚刚还在休息室里见过，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。江波涛扭头看看周泽楷的表情，没见到半点波动，默默又扭了回去。

然后又抬起手来看表。 

苏沐橙在台上被问到对季后赛的队伍的评价。通稿其实早都写好，苏沐橙只是照着通稿的中心思想复述一下，但女神气场足气质好，笑容好看，语句清晰。主持逗一句，苏女神笑着能回一句。被问到“轮回怎么样？”苏女神逗了句：“你说越来越麻烦那队？”再开始背通稿。台下轮回正副队长相对看一眼，笑了笑。

再之后，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，周泽楷走心不走心的看着，却瞟见江波涛一直在看表。点了点江波涛询问，江波涛神色中闪过点忧郁，然后又笑着说：“没什么，我就是在等。” 

等什么？ 

江波涛想说什么，张口说了一半：“小周，其实……” 

可此时舞台上传来激昂的音乐，江波涛的声音被盖了过去。两人回头一看。舞台屏幕配着音乐播放着刚刚的发布会的剪辑。剪辑出来的只是对每个战队的一问：

 

季后赛会怎样？ 

截取出来的只是每个战队的回答里的一小句。 

韩文清对着镜头说：“不会输。” 

喻文州对着镜头说：“我们会胜利。”

王杰希对着镜头说：“微草有信心。” 

…… 

而江波涛当时听见这一问，都懒得扭头去确认队长的意向，这个问题原本就只有一种答案。张口说： 

“我们会赢的。”  
镜头里的周泽楷说：“嗯。”  
 
——舞台背后的夜空中，突然炸开了五彩缤纷的焰火。  
 

周泽楷发觉了江波涛是在等这个。忍不住抬头看。烟花放得舍得。四五朵光的花朵同时在空中炸开，散落的火星翻转几下融在夜空里，又会有更灿烂的火光炸开在上方，不断接续着。 

而舞台上也在收尾，屏幕上那句“荣耀是什么”又翻了几下，最后放出了荣耀的logo。屏幕转成了黑暗。 

荣耀是什么？

周泽楷还是抬着头看烟花。心里什么都不想。这个问题，无论再问几次都不想。因为周泽楷心里早有答案。 

荣耀对周泽楷而言，是一条路。 

一开始只是个游戏。但当选择了将荣耀作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后，就变成了一条路。

周泽楷不说话，但是对事情想得明白，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清楚。不选择荣耀，他也可以在很多路上走下去。但是不管开始的理由是什么，一旦开始了，周泽楷就会尽心努力到最后。

因为总有些美好的事物，是只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才会遇见的。 

比如轮回，比如江波涛。  
 

周泽楷望了一会儿烟花。扭过头，发现江波涛正望着他。

周泽楷心里突然一顿，然后凌乱的跳个不停。 

焰火五彩斑斓的光偶尔炸开，温温的撒在舞台前的人们身上。布在江波涛的脸上。场面有些熟悉。

周泽楷记得，周泽楷当然记得。那是在轮回的会议室里，会议室里挤满了人，五彩缤纷的特技光线从屏幕中撒出，落在人们身上。 

那是周泽楷第一次认定他喜欢江波涛的时候。

而那时，江波涛认真的盯着屏幕。模糊的光线布在江波涛脸上，拉出了一个柔和但清晰的侧脸。而眼睛里微闪着光芒，那光芒指向着屏幕上的一枪穿云。可那光芒，当时周泽楷是多么想伸手把它摘下，再也不让它投向别处去。而是……

而那光芒。

此刻，真的向着自己。

周泽楷一下子就明白了。他们这可是两情相悦。

周泽楷自以为很认真的用眼神传达回去，但是认真的意思就是没啥表情。江波涛也没注意周泽楷的心理变化。顿了顿，移开目光，揉了揉自己一边太阳穴，轻快的笑着说道。

“我很努力才都打听到的。”

“苏沐橙如你所见正在往后台走，云秀姐在后台门口，C的话……在……D在…………”

周泽楷没有全听完，他愣了愣试图理解下江波涛说这些话什么意思，突然想起……江波涛好像还以为自己在暗恋着哪个职业女选手？ 

江波涛此时报完所有女选手的所在地，很爽快的把手往周泽楷肩膀上搭，叹口气道： 

“虽然我不知道是谁……这么久了，你该告白啦。“ 

嗯，对。 

江波涛拍拍周泽楷的背往外轻轻推： 

“全部姑娘的现在所在我都告诉你了，不想告诉我是谁也行。现在快去吧。” 

诶，不对。 

周泽楷赶紧冲着江波涛摇头。江波涛没明白，还以为是害羞不想去，劝说着说道：

“别说没打算，多好的机会啊。”江波涛手往上一指，“烟花要放半小时”手往外一指，“灯光灿烂公园里。”然后望着舞台边的花束装饰再想了想，指着花，笑着说“然后再去抽朵花。伴着烟花！联盟第一帅脸一凑，花递上，真情表白！……小周肯定没问题的！” 

周泽楷头快摇成拨浪鼓。正要把“是你”说出口，突然听见江波涛在说： 

——“那样别说女孩子，我说不定都会答应的。” 
 
江波涛说这话时，语气很调侃，神情很对位。听到的十个人里有九个都觉得是正常的开玩笑。

但剩下那个没觉得是开玩笑的，是周泽楷。

周泽楷盯着江波涛看了几秒，背着舞台和焰火的光芒，向着江波涛笑。

江波涛一下子看呆了，突然觉得忘掉了怎么说话。

周泽楷伸手捏了一下江波涛的手臂，轻轻说了句：”等等我。“然后向前走去。

然后他去花篮里掐花了。（。

能不能先告白再去干点有的没的！！！

自己都忍不住要吐槽！！

煽情技能点点得低大家原谅我……我这么土个人儿。

不调侃就不会抓语感，以后再改……

这章太长了就断掉了下章一定完……